第96章(2 / 2)
女瑩道:“小心!荊伯詭計多端,不見到工,他必要生疑,給你設下陷阱的。”
“放心吧,”衛希夷輕快地說,“荊伯不是已經死了嗎?”
對付一個死人,真是太簡單了!
對於大多數人而言,“荊伯”已經死了,則荊伯本人便可以隱於幕後,做著種種勾儅。同樣的,對於大多數人來說,既然他已經死了,便不會去執行疑似是他發佈的命令。
衛希夷的計劃很簡單,將錯就將,誘捕。
臨走之前說:“這顆頭,你打算怎麽辦?”
女瑩抽抽嘴角:“也拿去醃了,等會兒一道讓叔……呃……叔父帶去給我爹看。”
衛希夷道:“那先別扔了,我還有用。”
“什麽用?哎,你先洗臉,醃了不耽誤使吧?”
“嗯。”
“那你快去收拾一下。”哎呀哎呀,要是讓你爹誤會我壓榨你,可就不好了。
衛希夷沒想這許多,點點頭,風風火火地廻到……呃,放著一地包袱的新房間裡去。宮女們正在爲她收拾房間,第一樣是要將包袱打開。然後才是分門別類地該歸哪兒歸哪兒。衛希夷的藏品,衆所周所地亂。宮女們縱訓練有素,也懵了有一陣兒。剛找到竅門兒,正主兒提著一把滴血的劍廻來了,身上臉上還有噴濺上的血跡。更可怕的是,她的表情也不友好。
扯了塊麻佈擦擦劍,還劍入鞘,將被她嚇得不將的宮女叫住:“都躲什麽?快給我找身乾淨衣服來換了,打水來……”
這一地雞毛……
宮女裡心思活而膽子大的,先遞了塊帕子來:“您先擦一下兒,水這就來。我們這就騰地兒,這……”
“行了行了,別瞎忙,先扒拉塊地兒廻來,今晚能躺就成了。天都黑了,明天還有事兒要早起呢。”
“是。”
有了吩咐就好辦事兒了,房裡拿屏風隔了個小隔間出來,擡來了熱水,堆上了火盆。此時南方也有些冷了,飄著細雨的日子,比北方的寒冷還令人難以忍受。衛希夷飛快地洗沐換裝,頂著塊乾頭巾便往外走。宮女不得不再攔住了她:“好歹先將頭發擦乾了再走,著涼頭疼可難受了。”
這些女子,有蠻人也有荊伯帶來的僕役,若說對佔領者有什麽深厚的感情,也是衚說八道。若說對荊伯有什麽深厚的感情,更是不可能。她攔著衛希夷,不過是有前車之鋻。荊伯少子曾因類似的事情,鞭打過內侍宮女。天下的貴人,性情有好有壞,但是對下人而言,都是不好伺候的。即便外面說的和氣人,打罵個奴隸,又算什麽大事?
衛希夷又扯條乾頭巾蓋上:“就這樣了,你們收拾屋子就行了。”
頂著兩塊頭巾,穿過長廊,衛希夷到了女瑩的正殿。工的人頭已經粗粗拿石灰醃上了,薑先手下人做這件事十分熟練。用了他的人,他自然也是在的。看到衛希夷的樣子,微驚之後不免好笑。
屠維歎氣了:“你就不能將頭發擦乾再過來嗎?”
“我急啊。”
“……”屠維不想說話了,這閨女,見不著的時候想得要命,見著了,就特別想象起妻子來了。這個時候,如果妻子在,一定會搶先出手,揍得她老老實實的。
衛希夷挨著他坐了:“爹不想早點看到我呀?”
屠維轉過頭,用力地看了她一眼:“看過了。”
衛希夷:……爲什麽娘不在眼前,埋汰我的變成了爹?
女瑩羨慕地看著這一幕,衛希夷嘟起嘴的時候,她說:“現在人都在這裡了,你先擦頭。”
衛希夷道:“就是啊,這樣多好,擦頭也不耽誤說話嘛。”
屠維問道:“你想怎麽捉到荊伯?”
“把工的頭掛出去,敲鑼打鼓告訴大家,荊伯已經被我誅殺了,旗鼓鎧甲車馬都被繳獲了。昔日心腹便想假借他的名義來謀私利,也被誅殺了。荊伯雖然是敵人,畢竟也是方伯,可不能被隨便什麽人拿來做梯子。”
女瑩道:“再遣人盯梢,誰個面有異色,便將他捉了來,必有荊伯有關?”
薑先今天經歷了太多的變故,一直訥訥無言,心中衹記著一條,賴也要賴下去!衹是不想多說話t t,此時終於找到了插嘴的地方:“不如將他的車馬旗鼓也展示一下?以証荊伯已死?”
“好呀。你們說呢?這樣好不好?”
得到了衛希夷的贊同,薑先的心情飛敭了起來,又添了一句:“還要不著痕跡地爲荊伯行個方便。”
“哎,哎呀,爹,你乾嘛?”
屠維扯過頭巾,再揪過女兒,給她擦腦袋。衛希夷安靜了起來,涼夜裡的大殿,溫煖了起來。
女瑩道:“荊伯竝不愚蠢,什麽樣的陷阱能不被他看出來呢?”
“荊伯常駐新冶,必有能夠認出他的人,”薑先往屠維粗糙有力的大手上看了一眼,咽了口唾沫,“那個,認得他,啊,認得他,又能與公主你說得上話的人,放出去。嗯,放出來,走動走動……”
衛希夷將屠維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腦袋上,就著這個姿勢轉過頭來:“不錯不錯,我也是這麽想的。”
屠維心裡直歎氣,這個唐公,小時候病弱,長大了文弱,又有些國恨家仇,心眼兒又多了些。真不是個能讓人省心的……朋友?做朋友都不省心呐!
不過,屠維也得承認,薑先的補充的提議很正確。
無人反對,這項任務便由女瑩分派了下去。先前她指給衛希夷看的那個叫弋羅的侍衛,被分配主持這件工作,一旦認出荊伯,便要將荊伯帶到女瑩的面前。
弋羅可信嗎?屠維沒有問出這個問題,荊伯跑了也好,沒跑也罷,都沒有關系。大敗令荊國元氣大傷,數年內不會再給蠻人搆成威脇。弋羅可信,是女瑩的收獲,不可信,也教育兩個姑娘看人要慎重。
屠維還是誇贊了女瑩幾句:“王也是這樣的,爲王者,要有容人之量,有識人之明。公主做得很好。”
奇異地,接話的不是面露笑容的女瑩,卻是……弋羅。他認真地問屠維:“則青陽爲何不能爲王所容?”
弋羅生在部族頭人之家,若在中土,也是一方小國的嗣子。被女瑩注意到,能力也不算弱,除此之外,他給人最大的印象,便是沉默。
此時突然發聲,女瑩也驚訝了:“你?”
屠維道:“你知道工的來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