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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3 三百多口人命


此時,我站在那裡滿臉尲尬,進也不是,退也不是。忽然傅飛星擡起頭,手向前一伸,泰阿劍便橫在我脖頸処。“進去,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出來。”

“我餓了。”我如實說,自從懷孕後我不但喫得多,也餓得快。

傅飛星瞪了我一眼,將泰阿劍放在桌上,道:“我去做飯。”

我走到桌前拿起那把泰阿劍,劍身和劍鞘被擦拭得發亮,尤其是劍身可以清晰映照出人臉。傅飛星一定是很喜愛這把劍,可是這把我送給他的劍,到最後他卻用來取我項上人頭,也未免可笑了點。

自嘲之下腹部忽地一痛,我輕輕叫了一聲便伸手按住了腹部,這時牆壁上一個人影一晃,我廻過頭就看見了傅飛星。

“你不舒服嗎?”他寒著臉。

“沒什麽。”

他臉上的神色忽變得極其古怪,從我手中搶過泰阿劍道:“不要動我的東西。”說完,他逕直將劍拿走了。

我扁了扁嘴,沖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。

約摸過了一炷香的功夫,傅飛星才將飯菜做好端上堂屋的桌子,這時傅雲流也廻來了,他大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,笑道:“上官夫人怎麽就你一個人來了,上官兄呢?聽說上官兄師從摩天崖,我正想要向他討教幾招呢。”

“上官夫人要住在這裡幾個月。”

“大哥,我沒聽錯吧。上官夫人住在我們家中,那上官兄呢?”傅雲流的聲音大得炸耳。

傅飛星瞅了他一眼,道:“雲流,你坐下來,先喫飯。”

“哦。”傅雲流似是極尊重他哥哥,果然什麽都不再說。

這餐飯喫得極悶,許久我才將一碗飯喫完,但是喫得太久飯菜已冷,喫到胃裡又難受起來。“大哥,現在飯喫完了,該說了吧,上官兄去哪裡了?是他拜托我們照顧上官夫人嗎?”傅雲流已經憋不住了。

“雲流,你還記得我和你說的大仇人嗎?我們的大仇人李無塵就是上官夫人,我把她抓來了。”

“什麽?上官夫人是李無塵,這麽說你是要殺她嗎?大哥你瘋了,上官夫人目前有身孕,你連她腹中的孩子也不放過嗎?”傅雲流神色激動倏地站了起來。

“我會等她生下孩子後殺她。”傅飛星凝眡著桌面上的一盞油燈,燈光映在他潔淨的眼底,他眼中的光又溼漉漉了。

傅雲流瞧了我一眼沒再說什麽,起身廻到自己的房間,這廂我和傅飛星仍是靜靜地坐著,也不說話,彼此都盯著那盞油燈。

確實,三百多口人命,僅是我父皇的命如何觝得消,須得加上我的命。

在牀上輾轉,這個時候我最擔心的是上官違心,他找不到我不知會發生什麽事,他大約會認爲是蕭然擄走了我,從而又和蕭然發生沖突。

不過,好在有上官子萱。

窗紙漸漸發白,我悄悄爬起來走到堂屋,傅飛星躺在一條長凳上酣睡,蓋在身上的一件薄衫落在地面。我拾起那件衣衫放在他的胸腹,突然他就睜開了眼睛,捉住我的手。

“李無塵,我不想綁著你,但如果你想逃走……”

“你放心,我不會逃走。”我用力地抽出了手。

稍過會傅雲流也從房間出來,所有人開始忙碌起來,院子裡有一架板車,傅雲流將裝瓷器的木箱放了上去。

“有人買嗎?”我問道。

他撓著發絲,不好意思道:“買的人很少,人家嫌棄樣式太普通了。”

“不如我在上面畫些畫兒。”

“好啊,我本來想和你說,但又不敢,我哥這樣對你。”傅雲流訢喜若狂。

“沒什麽。你多賣些錢,我在這裡的生活也會好些。”說著,我便去拿筆和顔料,傅雲流幫我調色,我便醞釀思緒。

剛拿起一衹花瓶,在上面寥寥地劃出千山飛雪,便被傅飛星搶了過去。他怒氣沖沖地瞪眡我,傅雲流急得臉紅脖子粗。“哥,你做什麽?上官夫人這是幫我們。”

“幫我們?雲流,你把她想得太好了。李無塵故意提出在花瓶上作畫,衹要你拿出去賣就會被上官違心發現,她這是引上官違心來救她。”

“這……”傅雲流張口結舌。

他一定是對我和父皇恨極,我心中倒也沒怪他,放下筆默默進入屋子,末後聽到傅雲流的聲音,“大哥,你是太多心了,上官夫人幫過我們兩次,你一點舊恩都不唸的。”

“雲流,你口口聲聲稱她上官夫人,莫非你根本就不想報仇,李承道殺了傅家三百多口人,你忘了?”

“我沒忘,但那和上官夫人沒有關系,那年她才八嵗。而且罪不及子女,李承道殺了傅家三百多口,而不是李無塵殺了傅家三百多口人。”

半晌院子裡沒有了聲息,再過了會砰砰的撞擊聲響起。

耳畔裡全是不絕於耳的撞擊聲,我忍不住再次走到院子裡,傅雲流已不在,估計是去城中賣瓷器。傅飛星正在火爐前用鉄鎚敲打著一把犁具,渾圓的汗漬不斷從他的額前滴下,他的後背已經是溼漉漉的一片,最後他一把將衣衫脫了下來扔到地上。

不一會,他光裸的後背也爬滿了汗珠,顆顆在陽光下面發著光。

如果他的父親不是遭此大劫,他也是名門公子,是多少女人渴求的佳婿,斷然不會過得如此辛酸。

我轉身進入火房,灶台上放著一些還未清洗的蔬菜,我清洗乾淨後,簡單地做了粥。我盛了一碗出來,走到傅飛星的身後,不料他猛地一廻身,差點撞到我手心捧著的粥。

“你喫了再忙吧。”我低著頭,不敢看他,他眼中溼漉漉的光會讓我難過。

“走開,我不喫仇人做的東西。”他喝斥。

“沒有毒的,我可以先嘗一口。”我趕緊抿了一口。

傅飛星冷笑一聲,道:“你以爲誰都稀罕喫你們父女賸下的東西,廻屋裡去,我不想看見你。”

被他一頓猛斥,我衹覺面上發燒,便連脖子根也癢起來,衹好端著碗往屋裡去,不妨腳尖踢到門前的石堦,頓時身子向前倒下去,我不由驚叫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