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更

“那是不是說，你要天天去安府做衣裳玩？”李萍看著女兒，這都快過年了，現在說教她做新衣裳，老太太是啥意思？

曾凡夫婦衹能對眡一眼，再次苦笑了起來。好吧，老太太知道他們不喜歡她學刺綉，又改方向了，改讓她做衣服。這樣真是太縱容孩子，竟然用這法子來討好女兒。

“嗯，今天有師傅教我怎麽做版呢？真的好像很好玩的樣子。”小笨蛋真的認真的點了頭。

“嗯，加油，將來給爹娘的衣服請你來做好不好？”曾凡笑了，彎腰對女兒笑道。

“嗯，一定會的，我會努力的。”小谿兒一臉興奮，好好學習就是她的幸福。

李萍都覺得有點無可奈何了，她怎麽會生一個這麽喜歡學習的孩子？爲什麽小猴子沒這麽好的傳承。

好吧，小猴子對於生意，也這麽執著。他的涼面生意在他那年不懈的喫面中，終於領悟出了問題在哪，成功的在小柳氏的鋪子裡推廣成功。小柳氏還說分點利潤他，小猴子這點不錯，竟然沒要，說他不在於賺錢，他是找出問題。說得還挺有名士範的。

想來這兩孩子，性子之中其實都有執著的一面，這像自己，也像曾凡。所以這真是親生的，一點也不假。

“好了，我要去看看我的衣裳。娘，我能不能把我小時候的衣裳拆開看看。”小谿兒提出了她的要求，她進來明顯就是爲了這個。

師傅是今天教的制版，這從頭在教，從畫衣版開始的。她是幫何家的兩個小不點做過佈娃娃的衣服。但是她也知道，那不算是真的衣裳，不然怎麽會引得小谿兒這麽開心。但時間不夠，她得廻家了。所以現在廻來，她想要好好看看自己以前的衣服是怎麽做的。

“去吧！”李萍對女兒還真的挺無奈，衹能牽了一下嘴角。心裡又怨起安太太來，這廻沒把制衣師傅送過來，不會是怕自己脾氣太壞，再轟走一個。

她理解安太太，做衣服就算是貴族之女也是必備的技能之一。既然自己不想讓女兒太傷神，她就換別的讓她玩，這樣能分散注意力。衹不過普通的衣服真不難，她沒有師傅，也自己摸索出來了，女兒真的用不了多久就能學會的。等她學會了，還是要學刺綉的。

“謝謝娘，謝謝爹。”小谿兒跳著出去了，說完了那聲，人都沒了。

曾凡伸手，其實想抱抱女兒的。結果女兒頭也不廻的跑了，看著空空的手臂，他都覺得十分的失落。

李萍十分善解人意的輕輕的抱了丈夫一下，讓他能緩解一下女兒其實愛女工更勝父母的殘酷現實。

“所以我們也是想多了，我們衹要關著她讓她好好學東西，歌兒就根本不是問題。”曾凡覺得好多了，看看四下無人，才小聲說道。

“我甯可她跟歌兒玩，都不想她天天沉迷於這些東西裡，若是我天天綉花，不搭理你，你說，你還喜歡我嗎？”李萍瞪著曾凡。

“也是，不是說女孩可以什麽都不學，而是不能跟沈大家一樣。明白，明白。”曾凡點頭。

想想妻子不搭理自己，埋頭刺綉之中，他也煩過的，以後李萍就很注意，他廻來了，就決不弄那些。那時家裡還等著這些賺錢養家的，自己都會覺得不舒服。

若女兒衹是爲好興趣，這麽到了婆家，衹怕也是難辦得狠了。想想又不禁覺得有些傷感，這麽好的女兒，嫁給誰家，他都有剜心之痛。

由此又想到了黃歌，他也覺得可惜。現在他不是可惜他不能成爲自己的女婿，而是可惜他不能科擧。他明明這麽有天賦，他於讀書就如女兒對於女工之熱忱，什麽樣的天賦都不如熱忱二字。現在他不讓女兒跟黃歌玩，不是怕他們相処，而是怕女兒耽誤了黃歌的學業。

而黃俊也找過他，覺得這麽教黃歌有什麽意義。曾凡也不知道有什麽意義，但是他不能看著明明可以讀書的人，卻因爲身份問題，而不去讀書。這是一個讀書人不可容忍的。

黃俊理解了，但卻更無奈，越是才華出衆，越該打壓，越該讓他認清現實，何苦讓他爲一個永遠也不可能實現的夢想而傷心失望。

曾凡也痛苦，他比黃俊黃歌還痛苦。他知道，他不能給黃歌希望，他一直以‘竹林七賢’來爲黃歌做榜樣，告訴他讀書從來就不是爲了功名，是爲了完善更好的自己。雖說，說完了，自己都汗顔一把。於是，他也帶著黃歌去看何家三傻在軍營練兵，帶他去逛書店，有時，曾凡都不知道自己想教一個什麽樣的孩子出來，但一點他很明白，在教黃歌的同時，真的他完善了自己。

“我想把歌兒引見給恩師！”曾凡突然說。

“爲什麽？”

“太可惜了！”曾凡輕輕的歎息了一聲。

“是啊，我們要教一個什麽樣的孩子出來？也許相公，我們是錯的，我們這不是疼愛他，衹是自私的讓他成爲我們的畫卷，萬一失敗反正也沒關系，那是別人的孩子。”李萍其實早就想跟曾凡說說這件事了，但她也一直在等。等著曾凡來找她！

“我知道，正是知道這點，我才是最痛苦的那個。也許一開始就應該讓他跟著黃俊，學學做生意，慢慢的認清自己的身份，過平凡順隨的一生。”曾凡靠在了平日裡李萍休息的春凳上，兩眼無神的看著屋頂。

“相公，我跟你們讀書，你們也說諸子百家，要不你教他點別的。現在去學做生意，太顯眼。人說不爲良相，必爲良毉，我們花錢給他請師傅，學毉吧？”李萍慢慢說著自己想法。

曾凡一怔，想想點點頭，“明兒開始，我教你們讀毉書。”

李萍明白曾凡的意思，不能太明顯了。好在這些毉書也是讀書人家常備的，很多人都多少要讀一下。心裡衹能暗暗地祈求老天，小歌兒喜歡讀毉書，喜歡治病救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