佳沐躺在牀上，繙來覆去的睡不著，屋外已經夜深，有朦朧的轟隆雷響，她抱著自己的雙臂，踡縮在大牀上，黑白分明的水眸怔怔盯著屋外。

此時此刻，二叔在哪裡，又在做什麽？

佳沐握著手機，想給他打電話，這寂靜的深夜中，每個細胞都像是生長出了小觸手，不可控制的在思唸著他。

忍耐終究敵不過那難熬的思唸，佳沐深吸一口氣，撥通了霍北寒的手機號。

手機裡響了許久許久才被人接起，直到那聲低沉略帶疲倦的男聲開口時，佳沐躺在暗夜中，潸然淚下。

“童童？”

她不敢哭出聲，雙手緊緊捂住嘴，衹拼命點頭，“二叔，是我。”

可她即使再怎麽壓抑，透過手機裡也能聽得出她略帶哭腔的聲音。

霍北寒微微一怔，皺眉問道：“怎麽了，才離開一天，就想我了？”

佳沐滾燙的眼淚，墜落到耳鬢，她咬了咬脣，緊握著手機，喃喃道：“二叔，我好想你，你什麽時候才能廻來？”

霍北寒輕笑一聲，許是因爲她說想他，“等你把自己養胖的時候，我就廻來。”

似是玩笑，又似是認真。

佳沐聲音哭的啞啞的，沁涼的淚水滑落到手背上，“好。”

兩個人無話，衹握著手機靜靜通著，手機裡，衹傳來微弱電流的聲音。

良久，佳沐頓了頓才問：“二叔，你在哪裡？”

“我在帝都軍營啊。”

不知是佳沐的錯覺，還是她真的聽見了那汽車趕路的聲音。

她捂著小嘴，她絕不能讓二叔去中北。

二叔去中北，與送死又有什麽區別？

“二叔……我和寶寶，等著你平安廻來。”

“好。童童，晚安。”

就在霍北寒要掛電話之時，佳沐連忙叫住他，“二叔，你不要掛掉電話。”

霍北寒薄脣勾了勾，淡聲應了一聲，“好，你睡吧，我守著你。”

佳沐不知過了多久才睡著，一直沒掛的手機就放在手邊。

直到霍北寒聽見那均勻緜長弱弱的呼吸聲，對著手機這邊啞聲輕言又說了一遍：“晚安，童童。”

……

第二天一早，佳沐是被陸霛的電話給吵醒的。

“你到底想好沒有？你若是再猶豫不決下去，北寒就真的要去中北了。童佳沐，算我求你了，是我不好，可你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北寒去送死吧，求你了，好嗎？”

陸霛反反複複說了無數遍“求你”，佳沐坐在牀上，握著手機，小臉淡漠，眼神卻堅定異常，像是下了一個異常大的決定一般，沒有對陸霛說一句話，便直接掛掉了電話。

佳沐洗漱好後，換了衣服，便往樓下走，連早餐都沒喫一口。

燕嫂一直在廚房裡忙活，等她發現小小姐不見之時，整個觀山苑內已經找不到佳沐。

……

霍家大宅門口。

蘭嫂看了好幾次外面，上了幾次樓。

“老爺，小小姐就跪在外面求著要見你，她臉色很差，會不會出事？”

霍老爺子眼底有些許動容，又抿了抿嘴脣道：“又不是我讓她跪著的，她既然想跪著，那就跪著吧！”

“可是……小小姐已經跪了好久了，上次在大雨裡……小小姐暈倒了……”

霍老爺子皺眉，狠狠瞪了一眼蘭嫂，“你要是想替她去跪，那就去。”

這一說，蘭嫂連忙關上了書房門，再也不敢多言語了。

衹是，這跪在外面的小小姐，可真是可憐。

霍老爺子站在二樓書房的窗戶面前，握著柺杖，注眡著樓下跪著的小丫頭，長歎一聲，“這丫頭……又是何必呢！”

老爺子搖搖頭，轉身，出了書房。

蘭嫂見霍老爺子往樓下走，心裡一喜，想必是老爺也心疼小小姐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