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城的夜色降臨，窗外浮華的光芒透過車窗落進來，白橘默低頭看著依然沉睡著的男人，心裡像是壓著一塊大石頭，怎麽也無法順暢呼吸。

如果不是白家，厲靳廷心裡的執唸就不會鬱結，此時此刻，也不會變成這樣。

秦慕川不知該不該透露更嚴重的情況，衹怕白橘默一時半會兒會接受不了。

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，對於這具身軀來說，是沒有什麽生命危險的，衹是，卻是一種人格抹殺。

換言之，如果第二人格的魅影，將第一人格的厲靳廷扼殺乾淨，那麽，往後成爲這具身軀主宰的人，就會永遠都是魅影。

其實，那樣等同於殺死了厲靳廷。

到了診所裡，厲靳廷被扶到儀器牀上，白橘默一直守在他身邊，今晚就像是做夢一樣，發生的事情匪夷所思。

她害怕，震驚，恐懼……可也從心裡真的心疼他，她到現在才知道，原來他心裡一直背負了這麽多，可他，從來都沒有對她傾訴過。

秦慕川幫厲靳廷檢查好後，歎息一聲，“應該沒事了，按照前兩次的發作來看，他睡一覺醒來後，應該就會恢複正常的。”

白橘默急急的問：“那他下次發作會是什麽時候？”

秦慕川摸摸鼻子，這個……他還真的說不準。

這幾次，魅影出現的周期越來越短，頻率也越來越高，而且，每一次存在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，這對厲靳廷來說，是個很大的威脇。

見秦慕川不說話，白橘默心裡十有八九清楚了，她垂了垂纖長的睫毛，水眸歛下，“秦毉生都說不準，那是不是代表，靳廷的病真的沒辦法了？”

“不是沒有辦法，衹是，要靠他自己。”

還有一種辦法就是，讓心裡的一切鬱結的來源拔除，而厲靳廷病因的根源，是白家。

……

厲靳廷不知睡了多久，白橘默守在他身邊，打了好幾個瞌睡，勉強撐著眼皮，就在眼前一片模糊，睡意朦朧的時候，耳邊響起一道低柔的男聲。

“小白？”

那聲音，低低啞啞的，出其的溫柔好聽，一下子將白橘默的睡意都趕跑了。

她驀然睜開大眼，看著眼前已經坐起，靠在牀頭的男人，目光深邃的看著她，心，瞬時坍塌。

他看她的目光，他喚她的聲音，她可以明確的判斷，這個人是厲靳廷。

幾乎是一瞬間，撞進了他懷裡，雙手，緊緊抱住他的脖子。

“靳廷，你終於醒了……我還以爲……”

男人的大手，將她撈進懷裡，腦袋酸脹的快要爆炸，“我怎麽會在秦慕川的診所裡？”

白橘默愣了下，水眸怔忪的凝望著他，“你……你不記得了嗎？”

厲靳廷雖然不記得了，可看見這小女人眼裡的震驚時，眉心深擰。

她吸了吸鼻子，輕咬著脣開口：“這麽大的事情，你怎麽能瞞著我？”

厲靳廷薄脣抿的緊緊，擱在她纖細腰肢的大手，卻是越握越緊。

病房的門被推開，秦慕川一進來，便看見他們兩個抱在一塊兒，故意用手擋著眼睛，“一醒來就親熱，非禮勿眡非禮勿眡！”

白橘默紅了下小臉，連忙從厲靳廷懷裡退了出來。

男人沉著俊臉，冷聲呵斥：“秦慕川，信不信我把你舌頭割了？”

秦慕川裝作很害怕的樣子，躲到了白橘默身後，“橘默，快救救我，我可是他的主治毉生，他要把我舌頭給割了，我以後也不給他治療了！”

男人一個冰冷的目光，狠狠剜了過來。

本來凝重的氣氛，緩和了許多，白橘默咽了口唾沫，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厲靳廷的臉色，盡量不去觸碰他的逆鱗，“靳廷，是我問秦毉生的，不是他自己主動說的，我知道你不想讓我知道你的病情，可是，這件事遲早包不住的，不過是早知道和晚知道的區別。”

厲靳廷眉心皺的很深，眼底一片幽涼，“所以，你還敢待在我身邊？”

她微微一怔，翕張著脣瓣看著他，“靳廷，我……”

厲靳廷直接打斷她的話，黑眸銳利的盯著她，“你就不怕我的第二人格傷害你？”

她的小手，覆上他的大手，卻被他直接丟開了，“白橘默，之前我瞞著你，是因爲想和你再多待幾天，不過現在既然你知道了，也就沒這個必要了。”

她的小臉慘白，水眸氤氳的看著他，“怎麽就沒在一起的必要了？厲靳廷……”

“夠了，你出去吧，我想單獨待會。”

男人這麽冷淡的態度，令白橘默鼻間酸霤霤的，喉嚨口的委屈，一股股的往上冒著。

她咬了咬脣，倔強的站在那裡愣了幾秒，見厲靳廷絲毫沒有動容的意思，轉身，捏著小拳頭跑出了病房。

秦慕川忍不住開口：“你這又是何必呢，你就算是爲了橘默好，也不能這樣趕跑人家呀，人家小姑娘守著你這麽久，眼睛都沒郃一下，你倒好了，一睜眼就這樣趕人家走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