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筠忽然說了這樣一句話，讓綠腰猛然像是找到了爆發的出口，哭著喊道：“我的爹爹娘親哥哥都已經死了，我什麽都沒有了，綾羅綢緞，錦衣玉食什麽都沒有了。沒有人會記得我，我就像是一個跳梁小醜，連活在別人記憶裡的資格都沒有，現在……現在連兩個小小的銀錁子都要被你追著討要，憑什麽？憑什麽啊！”

綠腰一邊哭著一邊從荷包裡倒出銀錁子扔向阿筠，“還你，還你，都還給你。”

銀錁子砸在阿筠的身上，讓阿筠的眉梢眼角越發泛出一股冷意。

雲九凰悄悄的爬到軟榻上的被窩裡，緊緊挨著平樂，假裝自己已經睡著，她明智的決定要遠離這個戰場，因爲她覺得阿筠要發！飆！了！

阿筠一把掀開馬車的簾子，車廂外鹿北野靠在那兒，沒有出鞘的大刀靠在他懷中，在月光下泛著暗沉的光芒，他闔著雙眼，似是已經睡著。

“鹿公子，請把馬車停下。”阿筠開口道。

鹿北野腳一動，馬匹上的韁繩猛然一繃，車軲轆不再轉動，衹有馬蹄在焦躁的踢著，發出達達的聲響。

阿筠一把拉過綠腰的手腕，硬生生的把她從馬車上扯了下去。

綠腰跌在地上，摔了一個狗啃泥，眼淚和著泥土把她的臉弄得更花了，她此時此刻已經全然失去了理智，對著阿筠咆哮道：“你不要欺人太甚了。”

話音落罷，她右手猛然扯出腰間紅雲軟鞭，直直朝著阿筠打去。

阿筠眼一沉，“不自量力。”

眼見鞭子要打向阿筠，阿筠雙眸也戾氣橫生，勢要給綠腰一個教訓。

啪！一聲悶響。

鞭子沒有打向阿筠，在半途被一衹手攔截了。

鹿北野的右手捏住了綠腰的鞭子，他坐在那裡一動不動，姿勢沒有任何改變，衹是伸出了一衹右手，就這麽輕描淡寫的捏住了綠腰的鞭子。

他緩緩睜開眼，話語裡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，“陣是我闖的，你哥哥與祖父也是我殺的，若你覺得不公，可以來殺我。現在，不要吵到九凰和平樂睡覺。”

綠腰捏住軟鞭的手微微顫抖，杏眸瞪大，倣彿是第一次看清鹿北野這個人。是了，她從來沒有看清楚過這個人，他縂是黑巾覆面，沉默的站在一旁，稍不注意就會被人忽略掉。

她衹知道，他是平樂的爹爹。

鹿北野轉頭看向她，“如果需要仇恨才能支撐你走下去，那你就仇恨我吧。”

綠腰看著那雙黑色的眼眸，月光瀲灧都透不到那雙眼眸裡去，她驀然就失去了力氣，癱軟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。

簾佈被掀開，雲九凰彎著腰從車廂裡走了出來，阿筠和鹿北野都轉頭看向她。她有些尲尬的撓了撓頭發，“那什麽……這麽晚了要不就原地休息吧，生個火烤個野雞喫個夜宵什麽的。”

她一邊說著便準備跳下馬車，卻被鹿北野攔住了。

“嗯？”雲九凰疑惑的看向他。

鹿北野跳下馬車，就近搬了塊石頭墊在馬車下，擡起手臂，一副攙扶的姿態。

雲九凰愕然，繼而有些憋笑，扶上鹿北野的手臂下了馬車，“你這樣子扶著我，我都想叫你小鹿子了。”

鹿北野不懂雲九凰在說些什麽，衹是意有所指的看了雲九凰肚子一眼，“小心爲好。”

雲九凰：我一點都不想討論這個話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