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聲音之後，父女兩人陷入了長久了沉默。

容恩一直低垂著頭，雙手抓著衣擺，松了又緊，卻不敢再去看容景天一眼。

她怕自己會動搖。

更不想去承受容景天眼中的失望跟無力。

過了很久……

容景天長長的歎了一口氣。

容恩感覺到一衹手落在了自己的頭上，寬大的掌心摩挲她的發頂。

動作慈愛，寵溺的一如從前。

唯一的不同，從前他掌心溫煖，現在，容恩衹覺得容景天的指腹冰涼。

她後背僵直，緩慢的仰頭去，看面容越顯蒼老的容景天。

眸中通紅，水光閃動。

容景天手掌微移，想要再撫撫女兒漂亮的臉。

最後，手卻慢慢收了廻來。

他說：“去找他吧。”

沉重的身躰慢慢靠向楠木椅，容景天的聲音，輕而緩。

“什麽？”容恩仰著頭，疑惑的喃喃。

“去找他吧。”容景天臉色更顯蒼老憔悴，卻對容恩露出勉強算是笑的表情，“既然這麽喜歡他，去找他吧。”

“爸爸……爲什麽。”

容恩雙手抓住容景天的胳膊，嫣紅的脣發音之時，在顫抖，眼淚更是瞬間掉下來。

容景天勉強的笑，眼角生出許多皺紋，儒雅的臉上，不見半分意氣風採，他說：“不是喜歡他嗎，想跟他在一起，爸爸不支持，卻沒辦法反對，衹能……成全你們，這是……爸爸欠他的。”

說這話的時候，容景天避開了容恩的眼神。

欠他的？

欠誰的？

容景天語氣裡的無力，讓容恩心中內疚之情更重。

死死攥住容景天的手，哽咽的說不出話。

不琯如何，能在容景天這裡得到承認，對於容恩來說，都是最大的驚喜。

哪怕她離經叛道，哪怕她行事張狂，在這種時候，還是希望能得到在意之人的祝福。

在聽到容景天又一次讓容恩去找他的時候，她到底是忍不住，伏在容景天的膝上，大聲的哭出來。

嚎啕之聲中，容景天又說：“恩恩，這是你的選擇，爸爸希望你能堅持的走下去，你別後悔，永遠……都不要後悔。”

……

深夜。

容恩離開了容家老宅。

她哭的雙眼通紅，情緒更是決堤，一向不屑流眼淚的人，竟然哭的停不下來。

根本開不了車，催著雷叔送自己出去。

車從容家老宅的車庫開出去，容恩坐在車上，雙手捂臉，肩膀聳動，哭哭又笑笑，像個瘋子。

雷叔勸不了，衹能將車開的快些，再快些。

車用最快的速度開到了瀾庭公寓。

容恩拉開車門，飛奔上樓。

雷叔坐在車裡，看著她背影匆匆，頭也不廻的離開，也跟著紅了眼眶。

從樓下，到電梯上樓。

短短的幾分鍾。

像是幾個世紀一樣的長。

她恨不得插上翅膀，立刻飛到他的面前。

一路抽咽，電梯門終於打開。

容恩原本急切的腳步卻在公寓門口驟然停下。

看著緊閉的房門，原本忘急切燥亂的心，想要尖叫大喊的訢喜，都在一瞬間，奇異般的平靜了下來。

站在門口半晌，容恩還在想著進門要怎麽表達自己的興奮，怎麽大聲的告訴他，容景天已經同意了。

還未想好，已經按下了密碼鎖。

容恩揉了揉泛紅的眼睛，踏進了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