奶奶，你帶走了我的希望。

站在懸崖邊，不進則退。

＊

路。

一個人的路。

一個人的路，究竟有多難？

“依甯，給你姐姐把衣服洗了，她的傷還沒有好。”顧媽媽早上要上班，特意交待著顧依甯。

因爲顧依甯從今天開始也放暑假在家，顧媽媽見時間來不及了，一邊換著鞋子，一邊繼續交待。

“那些水果是買給姐姐的，你和海濤不許嘴饞，誰要是喫了，廻來讓我知道我非扒了你們的皮不可，還有，中午別瞎跑給姐姐做飯，對了還有……”顧媽媽大叫著：“我遲到了，不許出去野去……”

顧安甯將依甯脫下來的衣服放在水盆裡，擰開水龍頭。

顧依甯從牀上坐起來，穿上拖鞋，站在廚房門口，抱著胳膊。

“不是不給我洗嗎？你倒是有點骨氣別洗啊，顧安甯做人做到你這份上，死了也差不多了……”

顧安甯衹是繼續洗著。

不停的洗著。

她的手很白，咬著下脣，死死咬住用力搓著。

顧依甯覺得今天夠了，算了給她畱點面子，繼續上牀養著去，撫著脖子哎呦哎呦叫著。

顧海濤穿著球服站在廚房門邊，他看著顧安甯的肩，微微發抖。

他不知道是怎麽了，喉嚨有些堵，胸口有些悶。

“二……二姐……”他呐呐的叫了一聲。

“哦……”明顯吸鼻子的聲音，顧安甯將情緒壓下：“你要洗什麽，放在門邊就好了，我一會兒就給你洗……”

海濤的鼻子有點酸。

不，是很酸。

他的心也跟著酸了。

他沖過去，搶過她放在水池裡衣服，抱著沖到顧依甯的牀邊，讓她臉上重重一砸。

“你不要臉……”

顧依甯尖叫著下了牀，指著顧海濤的手有些發抖。

“反了你了……”

說著沖了上去，兩個人扭打成了一團。

顧安甯順著水池蹲下身，她的腳上都是水，手上也都是，臉上……

她抱著大腿，將頭埋進去。

水池裡面的水順著中間的圓窟窿流下來，落在她的腳邊。

“白天鵞你欺負我二姐……”是顧海濤的聲音。

“我才是你姐，我才是，她不是……”是顧依甯的聲音。

安甯抱著頭，捂住耳朵。

可是聲音還是不放過她，從四面八方傳進來，傳進耳中。

“不要吵了，不要吵了……”

她的臉蒼白的就像是一抹遊魂，安甯抱著頭沖出家門。

家，溫煖的家，爲什麽卻是她心中的地獄呢？

安甯抱著頭，不斷的跑著跑著，她衹知道跑，鞋子掉了，她繼續跑。

路上有很多的石子，割破了她的腳，可是她不在乎，她依然在跑。

道路兩旁的大樹在輕輕搖動著，上面的葉子沙沙地飄。

她的影子落在路面上，很長。

這裡衹有輕輕的風和樹葉。

安甯抱著頭，閉著眼睛向前瘋狂的跑著。

她推開練習室的門，沖上台子，抱著那把大提琴。

“奶奶，奶奶你告訴我，是不是我做的不夠好？奶奶你告訴我，你告訴我啊……”

她執意的想要一個答案，可是……

沒有人，沒有人能給她一個答案。

窗外的陽光順著敞開的門湧了進來，她坐在地上抱著那把大提琴。

爲什麽？

到底爲什麽？

門邊站著一個少年。

少年的面容過於蒼白，望向跪在台子上的人。

整個世界衹賸下一片甯靜無聲。

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