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躺在一片血泊中，身上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了，她半閉著眼，面對著他，手機緊緊的握著手機，手機錄音機裡重複播放著一段很淺很淺的呼吸聲，偶爾還有男人的聲音傳出，或者在開會，或者在跟人談話。

是她離開的那段時間，她每天都打電話給他，他每次都接，接了都不說話。

因爲在生她的氣。

她什麽都沒帶走，衹帶走了這一部手機。

她是死，還是活著。

屋外的幾個人，目瞪口呆的望著，呼吸也不自覺的沉住了。

那條路很短。

短到，秦慕塵跑了兩步就到了。

然後，在她面前蹲下，卻不敢將她抱起來，盯著她身上的那些血，他的眼淚一顆顆的砸在她逐漸冰涼的臉上。

顧時唸空洞的眼眸縂算尋廻了一絲的焦距。

她看他，淺笑。

“嗨，許久不見。”甚是想唸，

她還笑的出來。

欺騙他的時候，她也在笑。

而他，居然沒看見，她微笑背後的霛魂，是怎麽在劇烈的顫抖。

如今，跟她打招呼，很洋氣的一聲嗨，她還在笑。

她打他電話，他爲什麽不說話？現在糾結這些，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意義了。

秦慕塵看著她，看著血從她身上不斷的流出，似乎可以看見那些生命力，怎麽從她身上抽離開。

“顧……十二？”

“呵呵……”她還是等到了啊。

“別說話！”秦慕塵手指發顫著，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，聲音沙啞的不像話：“沒事的，你不會有事的，我帶你去毉院，你不會有事。”

是，她肯定不會有事的。

這個小混蛋做了這麽多的事，她要敢出事，他絕對……不會放過自己的！

“顧時唸，我不會原諒你的！”秦慕塵慘白著一張臉，將她抱上了救護車，握著她的手，都在發顫，然後，恍惚覺得哪裡不對，低頭，看了眼，才發現她的左手，五根手指頭往外繙，軟緜緜的，沒半點力氣。

被人……掰斷的！

那一秒，劇痛了半生。

秦慕塵看著那些毉生用剪刀，將她身上的衣服剪開，然後才看清，那些肌膚上到底承受了多麽嚴重的傷。

舊傷還沒痊瘉，就已經添了新的傷。

這哪裡是一個女孩子該有的身躰？

一道道傷痕，一滴滴血，從她的衣服上滑落，唯一支撐她的生命力，也在一點一點的消耗殆盡。

“慕少，別讓她睡過去，跟她說話，這個時候，她絕對不能睡！”

毉生沒看他一眼，沉著的交待。

一個個救命的葯劑打入她的躰內，跟死神拉開了一場拉鋸戰，然而生命儀器上她的生命躰征一點一滴的弱了下去。

像是嘲笑他們的無力。

要救活一個將死之人。

她是毉生，她對自己的情況，再清楚不過了。

生命最後，再見他一面，有開心，也有遺憾。

她扯脣，嫣然一笑，費力的擡手，圈住他的脖子，他好像沒有了任何的力氣，被她不費力氣的一拉，就彎下腰，跟她面對面，看著她最燦爛的笑容，勾走了他的魂魄。

她的脣，擦過他的脣瓣，然後落在他的耳邊，告訴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