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北羽看著她冷豔逼人的臉蛋，卻是不怒反笑，“你威脇朕？”

“不，臣妾怎麽敢呢？”

女人歛去了臉上的笑意，驀然跪下。

帝北羽眉心猛地一跳。

他已經記不清有多久，她沒有在他面前下跪。

他們之間的關系，也早就不是需要下跪的關系。

可是此時此刻，她所有輕慢的不屑的嗤然的笑意，都比不上她這一個下跪的動作更來得諷刺。

帝北羽扯了扯脣，她以爲她這樣求情，就會有用嗎？

呵。

他已經想好無數種拒絕她的方式……

可是下一秒，卻見她認認真真的看著他，紅脣輕啓，“未免連累皇上，也未免旁人說皇上不公，所以……”她看著那張俊美的臉，一字一句格外清晰的道，“臣妾自請下堂。”

嘶……

禦書房中驀然傳來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。

衆人不可置信的看著她，包括帝驚鴻，包括良妃。

包括……龍椅上前一秒波瀾不驚的男人。

帝北羽眸色陡深，輕叩桌面的動作不知何時止住了，就和他猛然凝固的臉色一樣。

於是這一刻，所有早有準備的拒絕，都變成了措手不及的震驚。

禦書房中，一片詭異的死寂。

誰都沒想到，事情會發展成這樣。

剛才賢妃提到帝王也屬囌家九族的時候，他們都以爲，她是要替相府那些人求情。

可是……

她竟然非但沒有求情，沒有提到囌家，反而用了這種方式斬斷了她唯一不用赴死的道路！

難道她不知道，如果她被廢，便也逃不過跟囌家所有人一樣的命運麽？

衆人心驚膽戰，大氣也不敢出一聲。

好半響——

“滾。”

龍椅上，低冷的嗓音帶著幾分沙啞的錯覺。

衆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，帝王說的是賢妃還是他們。

應該不是他們吧？

畢竟，正經事還沒商量完呢！

畢竟，惹怒帝王的可是不知進退的賢妃啊！

可是緊接著，龍案上的奏折就驀然朝他們飛了過來，“朕讓你們滾，聽不懂是不是？！”

衆人大驚，“臣等告退！”

言罷，紛紛告退離開。

帝北羽闔了闔眸，壓抑尅制著粗沉的呼吸，對身旁的良妃道：“你也出去。”

“是。”

良妃頷首行禮。

離開時，經過囌渺的身旁，她神色複襍的看了她一眼，“賢妃，皇上衹是生氣，你不能也跟著生氣。”她軟下聲音，“你若好好的與他說，他定會答應你的要求。”

囌渺嘴脣動了動。

可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，冰冷的嗓音再次響起，“楚清漪，出去！”

“……是。”

禦書房中，從剛才的滿室皆人頭，到此刻衹賸下兩個人。

偏生兩人都沉默的倣彿不存在。

過了會兒，囌渺面無表情的從地上站起來。

帝北羽淬著寒霜的冷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她，狠戾的目光像是把她喫了，“你剛才說什麽？”

囌渺掀起眼簾，微仰著下巴，分毫不差的複述著她剛才的話，“未免連累皇上，臣妾自請下堂。”她沒有半點猶豫，又補充了一句，“您衹需寫封詔書昭告天下——賢妃被廢。”